第十四讲
上次讲到三十一卷之十二因缘，我们平常关于四谛、十二因缘，这些佛学的名词，大家应该很熟，但是都把它们当做佛学的知识听。如果能够把四谛、十二因缘变成正思维的禅思，以禅定的正思维去求证，那是可以悟道证果的。可是一般都没有留意，现在是正面告诉我们，这是正思维，禅思的方法。
“复审思择，我若于彼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，诸行如实道理，发生迷惑，便为颠倒黑品所摄，广说如前。”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，都是佛学基本观念，我们现在都是当普通佛学的知识看待，而且一听过去就算了。实际上，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，是佛陀当时的说法，是正思维、正知见的禅定修法。所以达摩祖师讲，道可由两个法门悟入，一是理入，一是行入。拿工夫来求证，是行入；理入是正思维，拿正思维来求禅定，也是一样可以证得菩提。当然不能乱想，须如理地想。所以他对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的如实道理，到达了理的最高实际的境界。
如果没有亲证到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、十二因缘，所谓三十七菩提道品之理的如实境界，就算能倒背如流，也只是知识层面，并且会发生迷惑，便为颠倒。这并不是说你会念经、会背佛学，就能与阎王对抗生死，反而是被法执的黑品所摄，就是造了恶业。哪一种恶业呢？《瑜伽师地论》后面大乘道也有说到，佛经也说过，佛学搞得越多，学问越高，他生来世变哲学家、思想家、学问家。这些学问家极难成道，就像地狱众生一样，很难转，因为他们的执著太坚固。由于特别坚执自己的思想意见，我见、见取见极坚固，所以落在外道，为黑品所摄。这种地方是很严重的，我们看书很容易随便就看过去了，所以学问越好成道越难；又有学问，又能够证道，那是菩萨、佛。真能够证道的话，纵使是歪知见、魔知见、邪道知见，都会有用。换句话说，他弘法度人的方便就越大。“广说如前”，前面也讲过了。
“若不迷惑，便无颠倒，白品所摄，广说如前，是名寻思诸缘起品。”相反的，佛经佛学的理记得了，了解了，还要证到，那属于善业。这些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、十二因缘等法，都告诉我们，一切法皆是因缘所生，所以“缘起性空”。前期经典翻译为“缘起无生”。
异熟果与果报相同吗
“复审思择，于过去世，所得自体，无正常性，如是已住。于现在世，所得自体，无正常性，如是今住。于未来世，所得自体，无正常性，如是当住。是名寻思诸缘起时。”这一节所讲的，就是佛学平常的道理，你不要认为是平常的道理就轻忽过去。这些佛学基本你都听过了，但是你不能用这些基本的道理去证到实际理地，所以你越懂越糟，没有用的，那只是增加你的所知障。这一段话都是佛学最基本的话，也是最后成功的话，所以我在《禅海蠡测》里也告诉大家，最初的就是最后的，最基本的就是最高深的。千万记住，不但是学佛修持的道理如此，世间事也是这样。一个穷光蛋出来闯天下，借了一百块钱做资本，小小心心，最后发了财，发财后就忘记仅有那一百元时的小心翼翼了。如果永远是那一百元时候的小心谨慎、艰苦起来的那个样子，他就成功了。
同样的道理，现在他告诉我们，叫我们正式审思地思维修。譬如禅定，盘起腿来坐在那里，仔细地思维，研究自己，反照自己。“思择”，一点一点地挑选、分析、解剖自己，“于过去世所得自体，无正常性”，看自己前生是个什么。假使前生是一个人，那个骨头、身体到哪里去了呢？此中无我，“如是已住”，这样观想清楚了，彻底清楚了，晓得无我，一念定住。至于过去世，一般人还不知道。我们现在有个身体，在座的人至少二十多岁了，自己回想一下，与七八岁时的自己比一比，老了好多好多，老朽不堪了，天天在变化，在死亡中，此中没有一个真正的我存在。因为无我之存在，所以现在我讲话、听话，我有感情、思想，这些皆是因缘所生，有这个四大凑合，假名为人。这个身体，因为我们妄想，情感思想依他而起，而假名叫做心，此中无我。“如是”，这个样子，“今住”，看起来我现在好像存在，“住”，好像在这里。
这个存在非常可怜，今天的我不是昨天的我，明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，随时看清楚今住。同样的推理，未来世所得的自体也无正常性，未来的也不过是这样。假如未来世还变人，照样跟着吃牛肉；或者变了狗，吃大便，在变狗的时候，那个狗也觉得自己非常可爱，也非常自我。佛经是那么说，所以后世禅宗就来个参“我是谁”，我究竟是谁？未生之前谁是我？既生之后我是谁？父母没有生这个身体之前谁是我？现在虽然我在这里，我究竟是谁？这个肉体随时在衰老，新陈代谢变去了，我的思想心念，我思故我存，但是不思时，我到哪里去了？我不思的时候我也存在呀！存在于那个不思上。思与不思两头拿掉，未生之前我在哪里？既生之后我是谁？这是中国禅宗的直指说法，简单的两句文学性的说法。印度文化的说法是逻辑科学的、分析性的，一点一点解剖，过去、现在、未来，这叫做“寻思诸缘起时”。
“复审思择，唯有诸业及异熟果，其中主宰都不可得，所谓作者及与受者，唯有于法假想建立。”再仔细地看清楚自己，我们现在所谓的我，是业力的我，造三种业，善业、恶业、无记业。这就是说，我们生命的思想言行所作所为，不是善、就是恶，或不善不恶。不善不恶是像一个呆头鹅，昏头昏脑，随时失念、失忆，在无记业中。今天存在的这个我，不过是一切业力所在，这个业是什么呢？是造了“异熟果”，就是业力的果报。为什么称为异熟呢？我们普通叫做果报，是说这一生所遭遇的是前生的因所带来的，是种子生现行。未来生会变什么？要看今生的现行、现在的行为，成为未来的种子种性的果报。我们普通讲果报，是中国文化的表达方式；根据佛学来讲，叫做异熟果。果报两个字，不能完全概括异熟的含义。我们普通讲的果报很简单，你打我一个耳光，我吐你一口口水。你打我会痛，我吐你口水只不过脏了而已，所以这个果报的意义还不足以包括全部。
所谓异熟果，是说这个善、恶、无记的果报，事有前因必有后果，这个后果是缘生的、性空的，是异时而熟、异地而熟的，所以时空不是一定的。你踢我一脚，我不一定踢你一脚，或者你转身被车子撞了一下，所受的报都不一样的，所以叫异熟。可是都是果报，所以很难懂。果报一般人看不清楚，因为是因时、因地、因人而有异，所以叫做异熟果。时间成熟了，“因缘会遇时，果报还自受”，千生万劫，这个前因种子，后来一定得果。在什么时间碰上？遭遇什么？不一定。但是有这个业，一定要受果报，受的现象不一定，时间不一定，因为是异熟的果。说到果报，牵涉到人的生辰八字，那是前生造的业，今生的八字就是推论果报的方法。一切是因缘所生，一切唯心造，无主宰，非自然。一般唯物学者认为，人生一切是自然的，没有神，所以他不相信果报，认为人死了就完了，有权力就可以控制别人。另外一般宗教认为，有一个主宰、有一个命运之神管着你。其实没有这个事，谁都管不了，像我们自己都管不了自己，都是因缘所生，异熟业报，所以无主宰，非自然，都在果报当中。谁都主宰不了，“所谓作者”，谁来造作起来呢？我的命运为什么会遭遇如此呢？同一父母所生，几个兄弟姊妹遭遇结果各有不同，难道父母造得那么偏心？父母也做不了主，上帝也做不了你的主。
“及与受者”，譬如我们在座很多人身体不好，百年三万六千日，不在愁中即病中，有的太胖，有的太瘦，有的太笨，有的太聪明，这些都是异熟果。但是这些真正有个受者吗？毕竟无我，最后毕竟空，故无作者，无受者，在这个地方思维自己、观察自己，性空缘起，看通了，一样的证果。“唯有于法假想建立”，这个“法”就包括了文字、言语、思想的形态，这一切毕竟空，缘起性空，无主宰，非自然。人类一切的文化思想，包括了佛法，都是人类的妄想假想建立。佛法讲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、十二因缘，也是“假想建立”，是诸佛菩萨的方便建立而已。严格说，方便也是人假想建立，为了度人，造了一条船，过了河，一定不会把船背在身上，因为过了河，船对于你失去了利用价值，所以也是“假想建立”。
十二因缘与三世因果
“谓于无明缘行，乃至生缘老死中，发起假想施设言论，说为作者及与受者，有如是名，如是种，如是性，如是饮食，如是领受，若苦若乐，如是长寿，如是久住，如是极于寿量边际。”无明缘行等十二因缘，是三世因果。人怎么来投胎？是一念无明来的，无主宰，非自然，唯心识所造。一念无明动，等于电的开关一样，一个指头拨动了，可以发出一个核子弹，可以使半个甚至整个地球的人类死掉。无明这一念，莫名其妙这一念一动，它的动力就缘行，行动起来就不会停止，难以收拾。行缘识……一路下来，十二因缘用圆圈来写，就是一个轮回。中国的十二时辰，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。半夜子时，一阳初动，然后一路下来，像十二因缘一样。
所以十二因缘是个轮回，圆圈、昼夜，也像一年的十二个月，春夏秋冬，生命的旋转轮回变化。《易经》上所说的“循环往复”，就是轮回。所以《易经》也讲因果，“无平不陂，无往不复”，一个东西打出去一定会回来，无往不复，就是果报。这个地球也是这样，向上丢一个东西，它会落地，那是地球有地心吸力阻碍了，停在地上。假如在太空，没有地球的地心引力，这个烟灰缸丢出去，一点力量也没有，它转一个圆圈，又回到丢出去的这个地方。太空人到太空就有这个经验，这是证明物理的道理，太空没有地心吸力了，一切东西都是转圆圈的。所以《易经》的道理，老祖宗们的智慧之高呀！早就懂了。“无平不陂”，没有一个平路，就不会有斜陡的路；“无往不复”，有出去就有回来。一切都是循环往复的，也就是轮回。
十二因缘也是这样，他要我们懂十二因缘的道理。你们禅修的时候，要自己仔细去参透，如果思想定不下来，不参禅、不念佛，也是可以呀！你把佛学的理真搞通了，你也会开悟的，一样也可以成就的。这是属于修十念法里的“念法”，三皈依的皈依法，这些都是法。你们佛学搞了半天，很会讲，但是妄念又断不了，又不参皈依法，那有什么用呢？所以你看通了十二因缘的道理，十二因缘中“发起假想施设言论”，这一段道理告诉你，建立了这一个次序。这一套理论的后面，你要把它参通、参透。“说为作者及与受者”是要受三世的果报。
“有如是名”，“名”就是文字言语的名称，“如是种”，过去的种子，变成现在的现行。所以我经常讲，一般人研究佛学，不管他学问多好，或者名望多高，或者是年纪多大，一个人真正能够相信三世因果、六道轮回，不是盲目地迷信，而是真参通了，才叫做信佛的人、信佛法的人。我这个话讲了几十年，很沉痛，包括过去的老法师、法师、活佛、大喇嘛，有的被我一追问，他们说：唉！给你讲个真话吧！这个理上我还信，但是自己还没有看过前生呀！所以像这样学佛都是有问题的。佛法的基础建立在三世因果、六道轮回上，“欲知前生事，今生受者是”，今生自己一切的遭遇、行为、脾气、动作、长相，都是前世自己所造的业。所以看相、算命为什么会准？因为是算你前生的异熟果。有个秘密，现代净土宗的祖师印光大师，他绝对不讲迷信，但他算命是第一人，他算得最好，他可以算到人的前生去。大家那个时候不注意，后来才晓得印光法师讲过，算命要算得准，有一本书《地支论》一定要看，这一本书我找了几十年也没找到。十二地支之论，不是佛经，所以印光法师不大肯给人算命。你前生是什么？他一算就知道了。这个事情不好玩，如果看他前生是只麻雀、蚯蚓，那有什么好玩？不好玩。你不要说不在乎，轮回给你转一下，快得很，转你到在乎的地方。虽然无作者、无受者，那要你证到了那个性空，才谈这个话；没有证到，受起来还是难受得很。业果是本空，但是当你受的时候，真是受不了，对不对？缘起的时候，硬是有作者、有受者，所以“有如是名，如是种，如是性”。譬如我们这一群人，有些人喜欢吃青菜，有些人喜欢鱼，有些人喜欢吃辣椒，有些人喜欢吃大蒜，这都是业。为什么有人胃不接受？这都是业果报应，异熟因果的细账。
所以“如是饮食，如是领受，若苦若乐”，这些才决定“如是长寿”，寿命的长短；“如是久住”，才决定能活多久，等等。这每一点都是异熟因果，虽然说无作者、无受者，可是因果历然。“纵使经百劫，所作业不亡，因缘会遇时，果报还自受。”“又于此中有二种果及二因。二种果者，一自体果、二受用境界果。二种因者，一牵引因、二生起因。自体果者，谓于今世诸异熟生六处等法。”我们现在所得的生命，是前生果报来的，果有两种，“自体果”及“受用境界果”。今世的生命是前世异熟果报所得的生命，“六处”是指六根，大家六根都不同。大家同样都有眼睛，但有些人天生色盲，我们一百个人，一百双眼睛，站在这里看同一个东西，拿科学仪器来测验，各人的感受不同，心里感受的作用也不同。为什么？因为各人的自体果感受不同。
所以有人吃东西，唉！这太咸了；有人吃就感觉淡一点，因为舌的自体果不同。有人思想偏激，有人宽大，有人高明，有人笨，这些六根六处等法之不同，是“自体果”不同之故。“受用境界果者，谓爱非爱业，增上所起六触所生诸受。”我们生在这个世界上，自己本身的六根，各人不同。同样是女孩子，有的高头大马，有的长得又小又矮，有的那么漂亮，有的那么丑，各人不同。有的人虽然长得丑，但有许多人喜欢他。《庄子》里讲到，有一个人丑得不得了，可是好多女人都愿意嫁给他，乃至已为人妇的都愿意离婚来嫁给他。奇怪吧！什么道理呢？是他的异熟果。我们在座的，大多钱不多，够生活而已，天天想钞票，但异熟果的钞票却沾不拢来。有人就是钱多，出门还会撞到钱，这是可遇不可求的，一切皆是异熟增上，是“受用境界果”的不同，这是另一种果。
受用境界的果报，有你所喜爱的，也有“非爱”，就是你讨厌的这些业报，都是“增上所起”。过去有那样的前生，这一生生在这个家庭，又碰到这样的父母来培养你，都是增上缘所生起。“六触所生”是六根接触到外境所生的诸受，各人感受不同。同样的气候，有些体质好的，穿一件衣服正舒服；有些身体差的，风帽都戴起来了。这就是说“六触所生诸受”的异熟果不同，所以叫“受用境界果”不同。仔细观察人生，你才晓得佛法之精细，告诉你的每个现象都是精细又科学的。你以这个现象看一切世间之受，同样一个气温，有人舒服，有人难过。更有人一身是病，一生都在病中。简直是活地狱，都在受罪嘛！但他还是宁愿活着，哀求医生想办法，让他活下去，宁可难受一点。这就是果报还没有受完，“受用境界果”和“自体果”是果的两种，这还是归纳性的。这两种果如果写书的话，去调查现实的资料做参考，是非常科学的，可以写很厚的一本书。
你为什么那样愚痴
“牵引因者，谓于二果发起愚痴，愚痴为先，生福非福，及不动行。行能摄受后有之识，令生有芽，谓能摄受识种子故，令其展转摄受后有名色种子，六处种子，触受种子。为令当来生支想所摄识、名色、六处、触、受次第生故，令先摄受彼法种子，如是一切名牵引因。”因也有“牵引因”和“生起因”两种。“牵引因”就是攀缘，连续的关系，一个钩一个，如挂钩一样，相续连接。佛法的文化是分析的，佛说的很详细。中国的《易经》则是一个互字，互卦，相互的关系，两个这样钩住，要我们看清楚什么叫“牵引因”。自体果和受用境界果引发了“愚痴”，因为你自己的前生后果都看不清楚。有人学佛学了很多年，佛法是怎么样修他还不知道，这不是愚痴吗？一片无明，多愚痴啊！未证菩提以前，一切众生皆是愚痴众生，都在睡觉，还没有睡醒，真彻悟才叫睡醒，所以佛者觉也。
四个字一句，“愚痴为先，生福非福，及不动行”，不要念成“愚痴为先生……”如果愚痴为先生的话，我给你们讲个笑话。禅宗有个公案，有个居士去见一个大禅师，听说学佛的人要吃素，我是喜欢吃肉呀！师父，你说吃肉好、还是吃素好？禅师说，“吃是先生的禄”，你命中该有此禄；“不吃是你的福”，不吃是你的福报，不杀生当然更好。这个公案就是说“先生福”的道理。因为我们的无明，“愚痴为先”，所以生出来或有福或没有福，人世间认为受用境界好叫做有福，受用境界差叫做无福。怎么叫“及不动行”？很坚固牢固地继续造业，动摇不了，这是不动行。行是不动的动，因为动得太快了，所以切断不了。等于我们妄想，为什么大家想清净，而妄想停不了呢？妄想妄念来得太多、太快了，所以你动摇不了它。行业、行念太快了，行是行识，因为无明缘行，行缘识，无明动了，引发了识的种子。意识的种子发芽了，以后名色呀，六入呀，十二因缘，一个一个连续的关系，叫做“牵引因”。这就是上次我给大家讲的，大家学了佛学而不会用，真可惜。
如果你打起坐来，不会做工夫的话，你就参佛学也可以呀！一念之间就是十二因缘，一呼一吸之间叫做一念。一念有无数刹那，勉强叫它是八万四千刹那，又说一弹指有六十五个刹那。所以刹那之快，令人吃惊，眼一眨等于六十五个刹那，这一刹那之间就有十二因缘，谁能够说得出来？你们参参看，平常这个问题参过、想过没有？（同学答：没有。）没有，那免谈了。你看多可惜啊！你们说念过佛学院，佛经、佛教刊物都看过，有什么用？台湾佛教刊物很多，不要他们寄来，已经寄来了，我也不想打开来看，因为都是十二因缘、六根、六尘、十八界等翻来覆去，都是这一套，写过来、写过去，没有第二套东西，证明自己都没有用功。
你们参究一下，一念之间有十二因缘，上座参究一下吧。所以佛经上说，声闻众弟子，当佛在世的时候，一听佛说十二因缘，听圣教量，听佛的说法，立刻就证果了。佛说法是讲道理呀！他在理上说，听众言下就顿悟了，就成道了。你说那是他因缘福报好，碰到佛呀！但是现在佛经还在，并没有差别太远，你也看了，怎么说没有福报呢？因为你没有回转在自己身心上做工夫，问题是在这里呀！上次告诉你，一念起来，做得了主吗？每个人都做不了主，就是无明，它莫名其妙就来了。尤其越打坐莫名其妙的念头越多，原来没想的什么念头都来了，所以叫做一念无明。这个无明本身就是个行呀！它是股力量，无明本身也是有分别的。譬如正念佛时，忽然想到有一双旧皮鞋不知放到哪里去了，然后想，唉！不要乱想呀！妄念。无明缘行，行缘识，这里头就有名色，旧皮鞋，不要乱想，名色都有了。所以这一念之间，十二因缘、生老病死都齐全的。你参参看，这就是教你学因明逻辑了。这一念之间就具备了十二个次序的逻辑，就轮回十二道，一念无明起，就有那么可怕。但是你不要搞错了，以为这个念最好不要来；不错，这一念就是无明，如果念不来则是无记，无记是大昏沉，又不对了。
所以同样的佛学道理，你们都用不上，上了佛学院又有什么用啊？你们在理上不能入，行上也一样不能到呀！号称学佛，不是自欺欺人吗？现在佛经上告诉你，在这个观法上，正思维是可以证入的。所以我告诉你们，一念就具备十二因缘，何必参三世的十二因缘呢？那更多了。这就是为什么佛在世的时候，一听佛说四谛，五大比丘就证果了；然后说十二因缘，无数比丘也证果了。你以为他们得的都是苹果吗！他们是听了佛的一句话，当时回转来就参进去了，所以能证果。我们也看了，也听了，却没有用，可惜呀！这一段道理，都是要自己在理上去参的，这一段就跳过去，并不是说不重要，是很重要的。大家听了，尤其是我们这一堂，少数是相应，多数是不相应。大家尽管是读书，但不一定是搞思想，学哲学硬要有哲学的头脑，学逻辑要有逻辑的头脑，否则的话，头脑越搞越昏，也还是不懂，然后还认为不重要。尤其是东方人，逻辑头脑很不够，所以这一段少数相应的可以自己研究。不过这一节很短，不相应、不大契机的，自己也研究看看，有问题来问我。
现在看下一栏七百八十四页第一行。
界 合相 界差别
“云何勤修界差别观者，寻思六事差别所缘毗钵舍那。谓依界差别增上正法，听闻受持增上力故，能正解了一切界义。谓种性义，及种子义、因义、性义，是其界义，如是名为寻思界义。又正寻思地等六界内外差别，发起胜解，如是名为寻思界事。”界相，譬如十八界，界就是范围，是一个界限。我们这里有个墙，有个门，门内门外就是两界之界限。像六根、六尘、六识，中间是有界存在的。在理论上，界在哪里是一个逻辑问题，要寻思，要我们自己去参究，就是“寻思界义”；进一步再要“寻思界事”。
“又正寻思，地为坚相，乃至风为轻动相，识为了别相，空界为虚空相，遍满色相，无障碍相，是名寻思诸界自相。”譬如我们坐禅，也可以参禅、参究，用界相这个大话题来参究。“寻思地为坚相”，譬如你腿坐到发麻了，腿也是地水火风构成的，骨头属于地大，血液属于水大，有气走不通是风大，有煖气是火大，地水火风皆在。观察界相，如修白骨观等，先由坚相的地大入手，觉得气脉跳动是“轻动相”，是风大之流动；感到腿发麻、腿痛是“了别相”；空是“虚空相”。正思维禅修的时候，参这个四大的界相，同样可以证入，这属于毗钵舍那，正观；不属于观想，不加一个想字。毗钵舍那是正观，所谓周遍寻思，审择寻思，周遍观察，审择观察。普通常用一个名词叫反照或反省，认为是检查自己思想对不对、行为对不对，这样叫做反省，这是粗的；如果是细反省，就是周遍寻思，审择寻思，周遍观察，审择观察，也就是正观。正观同样可以证果的。“又正寻思，此一切界，以要言之，皆是无常，乃至无我，是名寻思诸界共相。
又正寻思，于一合相（念想）界差别性不了知者。”注意！如果是自己的书，这一节可以把它标起来。《金刚经》讲到一合相，历代祖师解释《金刚经》的一合相，说来说去都不清楚。甚至有些邪门外道的解释说一合相为男女双修法，真该打。真正的一合相，是根尘相合，心息相合，心物相合。所以你们以后解释《金刚经》的一合相，就可以把这一节用上了。既然是一合相，如我们两手相合，这个中间合得很紧，有没有界限呀？当然有，这个中间的“界差别性”，一般是不了知的。如化学试验，一杯水丢下两种药品混合，或面粉里放盐巴或放白糖，变成了一合相，这个中间有没有界的差别？以科学物理的道理，一样是有差别的。
所以照科学物理方法，混合的药物都可以把它们分解开的，糖归糖，面粉又归面粉，说明这中间有界性的差别。所以说，对这个差别性，一般并不了知。（按：“合相”，有版本是“念想”，南师是以合相解说。）“由界差别所合成身，发起高慢，便为颠倒黑品所摄，广说如前。”我们这个身体，是由地水火风合拢来而成的。在界差别的所合成身，“发起高慢”，这是说，有些人自认英雄气概，顾盼自雄，自称英雄，看今天（一九八〇年十一月二十日）电视，江青上台受审的时候，还自觉是皇后，因为她的界差别相，自生高慢，是属恶业。
“与上相违，便无颠倒，白品所摄，广说如前，如是名为寻思界品。”所以寻思界品，属于白品的话，就没有颠倒，一样可以证果。“又正寻思，去来今世，六界为缘，得入母胎，如是名为寻思界时。”又再参究，由这个法门来修、来参究，可以得宿命通，当然不是一下就能到的。所以“思入风云变态中”，要慢慢参，参自己色身怎么构成；当入胎的时候，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三世，与地水火风空识，六界六缘所生，成胎而生此身，这叫“寻思界时”。
“又正寻思，如草木等众缘和合，围绕虚空，数名为舍，如是六界为所依故。筋骨血肉众缘和合，围绕虚空，假想等想施设言论，数名为身。”要把我们这个身体都观察清楚，所以我要你们入手先看《显密圆通成佛心要》，上面简单扼要都有。可惜你们一听到密法，就只看密教部分，显教部分都不看，认为这些教理在佛学院都读过，以为懂了，其实没有懂。显教的寻思是同样可以入道的，现在讲到人生命的构成，外面的物理世界与我们色身的关系，在这个上面参究，一样可以证道。
“复由宿世诸业烦恼，及自种子以为因缘，如是名依观待道理，寻思诸界差别道理。”再由身体内在的观察寻思反照，为什么我会是这个个性？为什么我脑筋这么笨？为什么我不能成道？为什么我不能证得菩提？用逻辑寻思的方法，一样一样地推究，由宿世晓得我今天头脑的聪明或笨，脾气大或小，多病或健康，都是由过去世的一切业的种子所带来的。这种修法名为“观待道理”，正观毗钵舍那，“待”是相对性，寻思诸界差别的道理。
“又正寻思，若于如是界差别观，善修善习，善多修习，能断憍慢。”这是佛经的文字习惯，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佛菩萨说法的慈悲，一句一句地加重语气，等于你们现代化的演讲，“这可悲啊！真可悲啊，太可悲啦”。“界差别观，善修善习”，好好去修行，多去练习，“能断憍慢”。因为此中无我，没有什么好憍慢的，这是要亲证才算。
“又正寻思如是道理，有至教量，有内证智，有比度法，有成立法性，难思法性，安住法性，如是名依作用道理、证成道理、法尔道理，寻思诸界差别道理，是名勤修界差别观者，寻思六事差别所缘毗钵舍那。”在参究做工夫的时候，有圣教量、佛经，可以佐证自己到达没有，自己就会知道，如人饮水，冷暖自知，这是“内证智”。这是可以比较的，看看高僧的传记，看其他高人的修行，到了气脉起变化，气质也变了，这是“比度法”来的，比量来的。“有成立法性”等属于“作用道理”，是工夫；“观待道理”是观察、反省；“证成道理”是自己到了哪一步工夫自己很清楚，自己内证智自知。不像你们还问：老师，我这是怎么回事呀？可见自己一点内证智都没有。“法尔道理”是诸佛菩萨境界自然如此，不思而得，不勉而中，自然清楚了。
如何修数息观
“云何勤修阿那波那念者。寻思六事差别所缘毗钵舍那。”现在讲到数息观，天台宗所引用的这一法，智者大师也交代得很清楚。所谓“阿那波那”，就是数息观，又叫六妙门，数、随、止、观、还、净。可惜后世一修天台宗，大家就抓住前面的“数”，搞了一辈子，打坐都在那里数钱一样，数自己的气，一、二、三……数了半天。你数气干什么？你不是跟自己来赌气吗？有个气进来，出去，又空掉了，你尽在数它干嘛？智者大师交代得很清楚，是你们自己看不清楚。数息是你心散乱的时候，姑且借这个气息相依的数，让自己慢慢静下来，粗的呼吸慢慢变细以后，就不要再数下去了。
第二步“随”就来了，静得差不多，你就不要再当会计了，数了半天，“一坐数千息”，数了一辈子，总是数不好。太笨了，多可惜呀！他明明告诉你是六个步骤，数得差不多，心宁静了就随，跟着息走，不要再数了。
第三步是“止”，慢慢随息久了，逐渐静下来，好像呼吸没有了，念也止了，呼吸也停了，很快的嘛！一念之间就是六妙门，可惜你们不懂，太不高明了。所以现在告诉你，毗钵舍那，观出入息。“息”就是一呼一吸之间。
“依入出息念增上正法，听闻受持增上力故，能正了知，于入出息所缘境界，系心了达，无忘明记，是阿那波那念义，如是名为寻思其义。”数息虽是讲数，但是中间有一个道理，当你修数息观、数出入息的时候，呼吸这一口气，进来了知道；出去了，晓得出去了，这叫“能正了知”。在这个境界上，“系心了达”，心念跟呼吸配合，和合为一。怎么叫和合为一？每一次呼出去知道，吸进来也知道，没有散乱，没有杂念岔进来，就是系呼吸于这个心上。
“无忘明记”，中间没有无记，没有忘记过，很清明地记着呼吸之往来，“是阿那波那念义”，这个“念”就是随时知道息的往来，就是心息相依。阿那般那就是出入息。这里头就是晓得自己念头呼吸往来，怎么叫“寻思其义”呢？就是参这个知性。我问你，为什么要去修这个息呀？修呼吸干什么？听呼吸练气功吗？呼吸属于哪一大？（同学答：风大。）是风大，风是什么法呢？是生灭法，呼吸有生有灭，也不停留。修行是求证无为之无生灭道，为什么以生灭法来修无为呢？此中要参呀！要能够这样参，正了知寻思其义。
所以数息、止息等六妙法门讲气脉，讲气息，皆是方便而已，都属于生灭法，修就有，不修就没有，所以要“寻思其义”。“又正寻思，入息出息在内可得，系属身故，外处摄故，内外差别，如是名为寻思其事。”再正思维寻思，“入息”是气进来，“出息”是呼出去。这里有个问题，你们可以参一下，它为什么讲入息出息，不讲入气出气呢？为什么古人用这个息字呢？（有同学答：气是粗的呼吸，息是微细的。）不对，讲修气是风大，粗的为风，再细一点点的谓之气，最细最细的谓之息，普通是这样解释，是从文字表面上看的。你们要体会呀！做工夫的人，我们呼吸一出一入之间，有一刹那既不出又不入的，那就是息。心粗的时候不知道，心细一点点就知道了，息，休息也。听懂了吗？好好去体会，这一段才是息。（有同学问：是不是若即若无？）若即若无都加不上去，只要你有一点点若即若无，它就有出入相，是自然的现象；入出是呼吸两个之往来，真正重要的是体会那个息的境界。你们真能够做到的话，当下就得奢摩他，得止了，呼吸止了，心念也止了，显教、密宗一切殊胜法门的功德境界就出来了。可惜你们不懂，现在我把无上的道理，也是无上的秘法，都告诉你们了。
密法，什么密法？没得密，就是因为你们不懂，所以就是密；懂了，就如六祖讲的，“密在汝边”，密在你那里，不在我这里，懂了吧！入出息“在内可得”，在身体内部你感觉得到，“系属身故”，因为这个呼吸来往靠鼻子，它是身体上的。虽然有时鼻子不呼吸，有时打起坐来，身体里头跳动，气发动，感觉得到。我问你，为什么感觉得到？（同学答：系属身故。）系属身故，因它这个时候属于身体内部的一种。假使没有了身体呢？人死了，这个身体烂掉了，这个风大、息还有没有？（同学答：没有了。）是身体上烂肉没有而已，风大，整个物理世界之风大，照样存在啊，对不对？
所以“外处摄故，内外差别”，没有身体的时候，这风大本身没有变呀！只是内外有差别罢了。所以你看《楞严经》就进一步了，讲物理世界，讲得好呀！“性风真空，性空真风”，尽虚空，遍法界，无所不在，“随众生心，应所知量，循业发现”，因众生心不同、业力不同而感受不同。说得多好呀！有一些学者研究《楞严经》，说它是伪经，是假的，这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读懂，不是文字没有读懂，而是道理没有亲身证得，进不去。在这里弥勒菩萨告诉我们，身上这个呼吸之气，同外面空气之气是连带在一起的，这是讲粗的。真正要是讲到细的，那又是一门学问了。我们一呼一吸，里头多少东西，你知道吗？鼻子吸一口气进来，这里头有多少氧气？多少碳气？氧气和碳气在你身体里头又是怎么作用的？人为什么打哈欠？因为脑子里氧气不够了。所以我经常告诉你们，现在是科学时代，学佛不懂科学那就免谈了。有关我们这个气的一出一入，这个里头显教、密教的经典都没有讲，那又是另外一套法门，要是懂了这个，你修行做起工夫来就更得力了。所以这个气“外处摄故，内外差别”，是指风大；这个数息的出入息，是身体内部的。但外面仍有风，内外有差别，这样去参究，就是“名为寻思其事”。
本论的文字很科学，六事寻思，先义后事，先参透这个理，然后还要去求证它的事实。
掌握呼吸之间的息
“又正寻思，入息有二，出息有二。若风入内，名为入息，若风出外，名为出息。复正了知，如是为长入息出息，如是为短入息出息，如是息遍一切身分，是名寻思诸息自相。”
就是你们学道家、密宗的修气脉，也是一样，你们以为呼吸才叫息吗？刚才跟你们讲过的，息是鼻子既不呼又不吸的中间停止那一段。停止的这一段慢慢增长，成为内在息，内在息就是一般所讲的气脉。“正了知”，了解了身体里面哪一部分气脉在动，“如是息遍一切身分”，了知全身都有气息。所以人的呼吸不一定全靠鼻子。假使地下挖个洞，让人站进去，只要把土埋到心脏部分，这人就死了，因为身体下面一半的呼吸没有了。人的皮肤都在呼吸的，前后阴，甚至每个细胞都在呼吸。所以懂了这个原理，修气脉很容易的。
什么叫气脉？古人不懂现代的科学，现在要使气脉通，可以利用物理科学使它通。像我说的，可以利用氧气把它逼通，很快的。但是你不懂可别乱搞，像我拿氧气来试，钱也花了，命也拼了，自己冒险测验的，这就是“寻思诸息自相”。
“又正寻思，入息灭已，有出息生；出息灭已，有入息生。入出息转，系属命根，及有识身。此入出息及所依止，皆是无常，是名寻思诸息共相。”刚才讲过，要研究入息停了，就是“出息生”，出息是这一口气出去，没有了，这个中间有一刹那停止的息；然后再“入息生”，就是吸进来的气。这个一出一入之间，互相转换，连续的关系，构成了生命，属于命根的长养气，还不是根本气。人的生命是很短的，把鼻子、喉咙之气呼出去而不吸进来，人立刻死亡，所以呼吸、氧气很重要，因为现行生命的根是靠呼吸维持的。煖、寿、识相依，煖与风息是连带关系的，火风二大连在一起，地水二大连在一起。所以人死的时候，先是地大沉重了，老了，脚都走不动，手都拿不动了，要死的人手脚无知觉，不知手脚在哪里，因为那个地大散了。地大一散掉，冷汗先出来，大小便也冒出来了。地水两个完了以后，火大走了，身体慢慢开始变冷。身体冷到哪里，风大这个气就完结到哪里，喉咙“喀”一声就断气了。风大最后一走，识接着就走了。
你们要做工夫，就要在这个四大方面好好研究。你看婴儿一出娘胎，好小；脐带一剪断，被空气一刺激，马上变大了，是空气压迫进去的关系。婴儿“哇”那一声，十万八千个毛孔，如十万八千根针插进来一样，那个气立刻依身体膨胀了，这是生之苦也；你们吃过这个苦头都忘了。这样好好的寻思也可以忆起来的，找回来那个境界。我们同学之中，有人入胎的时候还记得，出胎也记得，生下来还记得，也有这种人的。由于出入息不能永恒，都是无常，所以无自性，“寻思诸息共相”，要观察清楚。这一段是安那般那、毗钵舍那的范围，是观的境界。所谓观就是要精细参究其中的含义。
“又正寻思，若于如是入息出息，不住正念，为恶寻思扰乱其心，便为颠倒黑品所摄，是有诤法，广说如前。与上相违，便无颠倒白品所摄，是无诤法，广说如前，如是名为寻思其品。”一呼一吸是一念，一念之间不住正念，就会胡思乱想。这是戒呀！尤其声闻出家比丘，入息出息不住正念的话，被恶寻思扰乱，就会成为恶业，是黑品，这是戒定慧的戒。内心妄念多，黑品所摄，为有诤法；相反的，能住正念的就是善业，所以正念念念清净，甚至把念观空。
“又正寻思，去来今世，入出息转，系属身心，身心系属入息出息，如是名为寻思其时。”当我们修数息观的时候，正寻思去来今世之出入息，在这一呼一吸往来之间，我们才能活着，才有这个身心。换句话说，我们有身心，所以才有出入息。这个样子叫做“寻思其时”，但出入息无自性，其体性空。“又正寻思，此中都无持入息者，持出息者，入息出息，系属于彼，唯于从因从缘所生诸行，发起假想施设言论，说有能持入出息者，如是名依观待道理寻思其理。”这都是重复的，与上面一样。
“又正寻思，若于如是入出息念，善修善习，善多修习，能断寻思。”你能修出入息，以这个方法修行，多多练习修好了，自然“能断寻思”，没有妄想。“又正寻思如是道理，有至教量，有内证智，有比度法，有成立法性，难思法性，安住法性，不应思议，不应分别，唯应信解。”这是弥勒菩萨吩咐你的话，“唯应信解”。“如是名依作用道理、证成道理、法尔道理寻思其理，是名勤修阿那波那念者，寻思六事差别所缘毗钵舍那。”这样参究这个理，就是修止观的正观。“如是依止净行所缘，寻思六事差别观已，数数于内，令心寂静，数数复于如所寻思，以胜观行审谛伺察，彼由奢摩他为依止故，令毗钵舍那速得清净。”总而言之，要修定，以修定为根本。“复由毗钵舍那为依止故，令奢摩他增长广大。”观慧，有定，以观发起了真正的清净智慧。相反的，你观慧成就了，也能使定的三昧增长广大，所以理越通，慧力、定力越大。“若依止善巧所缘，及净惑所缘，寻思六事差别所缘毗钵舍那，于其自处，我后当说。”这是弥勒菩萨讲的，他说将来再说。
